董玉文,山东泰安人,中国作协会员,泰安市文学院签约作家、泰安市作协副主席,教研室主任,主授《创意写作》课程。自 2011 年开始在《青年文学》《雨花》《山东文学》《朔方》《草原》《扬子江诗刊》 等国家级、省级刊物发表作品,至今共发表、出版 56 万字,创作并出版文学作品单行本 3 部,获得“齐鲁文学作品年展 2016优秀作品奖”。
此书曾经让高中时代的我魂牵梦萦。大学时代,火急火燎办好借书证,蹿进图书馆去找它,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。直到一次偶尔在地下一层的旧库存里翻寻,才终于找到书脊松散、封面破损的一本,借出之后边读边补……
到了期限我又把它藏在旧书堆里。后来又借出来几次,直到毕业。希望后来又有对此书情有独钟的人能披荆斩棘来找到它。没有“上穷碧落下黄泉”的功夫,大概真是对不起这本书。就连伟大的托尔斯泰,都曾深深为此书折服:“我近日身体不适,一直在读《死屋》。反复读了多遍,不忍释手,我认为在包括普希金在内的整个新文学中,再也没有比这本书更好的书了……我昨天反复欣赏了一整天,我很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艺术享受了。”
“十一月底,乍寒还暖,早晨九点左右,彼得堡-华沙铁路上的……”再早之前,陀思妥耶夫斯基的《白痴》是我的文学入门课,或者说是人生入门课,高二的时候第一次读它,“如遭雷击、浑身战栗”,读完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……这可能就是智慧的力量,伟大的智慧,总是能够把人从泥泞不堪的境遇里解救出来。什么是自由?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自由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和詹姆斯·乔伊斯不一样,阅读《尤利西斯》就像穿越一条漫长、漆黑的隧道,每一个勉强能够明白的句子都像一支蜡烛,照亮脚下的尺寸之地,指引你继续往前、往后、往左、往右摸索……反复的阅读之后,蜡烛越来越多,你想这回总算能对乔伊斯略知一二了吧,哪曾想蜡烛不过是吸引来越来越多的黑暗,隧道内壁在逐渐远去……我琢磨,只要肯努力坚持,好歹总有一天,这些蜡烛会像遍布夜空的星星,彼此之间组成的每个图案都将引起人的无限遐想……
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威廉·福克纳也不一样,有人问福克纳:“《喧哗与骚动》我读了三遍,还是读不懂,怎么办?”福克纳答:“读四遍。”之前只是把这个故事当笑话看,当有一天我真把《喧哗与骚动》读到第四遍,许多模模糊糊的地方竟然豁然开朗,才知道这并非玩笑。以马尔克斯笔力之雄健,仍无法望福克纳之项背,福克纳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,处处蓄满最最精微高妙的诗意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带给人的震撼是直接的。无论生活中还是艺术上,陀思妥耶夫斯基都绝对是一个流氓,他元气淋漓,浑身充满原始的爆发力,犀牛一般横冲直撞、所向披靡……让纳博科夫这样的绅士派只要远远看一眼就要气得发疯,就算立刻闭上眼睛,也还要长时间地神经过敏、感到难以忍受,不断皱着眉头喃喃诅咒:“这个肆意挥霍的败家子啊!艺术的罪人呐!”
《死屋手记》(俄)陀思妥耶夫斯基著,曾宪溥、王健夫译,人民文学出版社,2011年5月版。